坂本龍一:OPUS ——用生命彈奏的最後演出

作曲家坂本龍一逝世至今已滿一年。采昌國際在這時候上映他的音樂會電影《坂本龍一:OPUS》,似乎是向大師致意,感謝他留下諸多經典作品,也讓樂迷得以回顧他人生中的動人曲目。

我最初是因為《The Last Emperor》認識這位作曲家,聽著聽著就被《Merry Christmas Mr. Lawrence》給俘虜。他的編曲不是華麗、戲劇性的,卻很直擊人心。我在工作時常常播放他的曲子當作BGM,很有安定情緒、讓人專注的效果。這次看到OPUS的消息,想著既然沒機會看現場演奏,那麼來看場他生前精心錄製的音樂會也挺不錯的,於是就下定決心買票欣賞了。


畫面與音樂的極致搭配

我原本以為純演奏的音樂會電影頂多上映 2-3週就下檔,所以首週就趕快找時間前往欣賞。因為是初次看音樂會電影,只知道音響應該要好一點,但哪個電影院、哪個廳的音響較好或是適合鋼琴演奏,我其實毫無概念。就在放映時間、路程許可的條件下,我看到國賓大戲院場次安排在700多人的鉅院廳,心想「就決定是你了」。畢竟是超大廳,那設備應該不會太差?連帶音響也不會讓人失望吧?地點定下後,日期、場次馬上就決定好並且線上訂票,當天下班就直衝電影院啦。

事後想想真是賭對了。

鉅院廳剛好是Dolby Atmos場地,正是采昌國際推薦的高規格廳別。實際上音響聽起來還算舒服,雖然不像現場演奏具有立體感,收音卻非常清晰。因為當天是非週末,我本以為可以包場的,結果放映時大約有一百多人。看來臺灣對坂本教授作品有興趣的人還是不少。

黑白調畫面在螢幕上也層次分明,細節非常清楚。打光隨演奏而有變化:前段是微亮、中段整個錄音空間都打光、後段又變成單一光源。有點像是一天光線的呈現,但也令人聯想到人的一生——宛如年輕的青澀表現、中年大放異彩以及老年的內斂沈穩。如果想閉眼欣賞音樂,有變化的光線也不致讓人睡著。


融入人生理念的詮釋

同事好奇問我看過後的感想,我覺得只有一句話可以形容:「燃燒生命在演出」。

之所以有這種感覺,大概是因為收音實在太「完整」了。不光是演奏的琴聲,還有呼吸聲、踩踏板的聲音,甚至是周圍拍攝團隊的衣服摩擦聲。在欣賞曲子時,偶爾會意識到演奏者的呼吸——有點沉重感、不是那麼順暢,所以帶給我一種「體力有些不濟而用意志硬撐」的感覺。我記得在某一首中還聽到坂本教授倒抽一口氣(?)還是呼吸變得紊亂,那瞬間還真擔心他的身體狀況,也讓我意識到即使是預錄,對他恐怕也是很耗體力。

一般錄製唱片時都會要求盡善盡美,照道理說樂器以外的聲音、彈錯的片段都會被刪除,為什麼這部反其道而行?可能這也是大師所要求的,完全不修飾、不隱藏,連同彈錯的片段,都是他想傳達給聽眾的理念。如果跟先前在網路上聽過的演奏比起來,《OPUS》整場演奏給我感覺:

有點力不從心,沒關係,這也是自己的樣貌。
即興創作失敗了,無妨,誠實面對自己,不要害怕犯錯。

雖然是音樂會,但也是人生理念的展現。


留下的最後禮物

我並非每首都耳熟能詳,只能就某些較熟悉的曲目,回想跟早期彈奏版本的差異。很奇妙,明明同樣曲子在網路上是普通好聽,結果在電影中變成超級動人的好聽。當演奏《Solitude》時我竟然忍不住掉淚了,不知道為什麼!

雖然這次沒有收錄我喜歡的《energy flow》,但至少還有《The Last Emperor》與《Merry Christmas Mr. Lawrence》。坂本教授這次詮釋末代皇帝,比起先前演奏更有卸下重責的釋然感。我的腦海中竟然忍不住浮現皇帝輕鬆在開闊花園中散步的情景,但是到了曲子後段,仍然要維持皇族尊嚴,很慎重地拉下最後一幕。是說曲子結束後的燈光一滅,害我以為音樂會就這樣結束了!

最後果然是《Merry Christmas Mr. Lawrence》壓軸。好,我好喜歡,謝謝坂本教授願意演奏這首!我很難形容聽到這首的感覺:充滿了別離與難捨、喜悅與悲傷的複雜情緒,加上這是他最後一場音樂會,眼淚又忍不住潰堤。我偷看四周,發現好多人偷偷擦眼淚,突然覺得心安了(喂)。

在電影最後的註解,短短幾字道盡身為藝術家帶給世人的影響,讓人大受震撼。我想對於創作者來說,這整部音樂會真的是種鼓舞。雖然人生短暫,但創作出來的作品,無論是何種形式,都會留傳下來。就像終曲《Opus》中,教授人不在了,但鋼琴仍持續演奏著,告訴觀眾他的作品永遠都會陪伴大家。


《坂本龍一:OPUS》演奏曲目:
  1. Lack of Love
  2. BB
  3. Andata
  4. Solitude
  5. for Johann
  6. Aubade 2020
  7. Ichimei – small happiness
  8. Mizu no Naka no Bagatelle
  9. Bibo no Aozora
  10. Aqua
  11. Tong Poo
  12. The Wuthering Heights
  13. 20220302 – sarabande
  14. The Sheltering Sky
  15. 20180219 (w/prepared piano)
  16. The Last Emperor
  17. Trioon
  18. Happy End
  19. Merry Christmas Mr. Lawrence
  20. Opus – ending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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關於蓮賦


喜歡紅茶拿鐵、色鉛筆以及紙本書。
雜食,常在ACG、繪圖、音樂、電影與閱讀之間流連。
認為創作是靈魂閃耀的結晶,並且是必備的精神糧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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