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位未來將繼承蘇丹身份的男孩,在宮廷外花園遇到雙眼周圍黑青的女孩。女孩對男孩說,那些似胎記的黑眼圈是小時候精靈用魔法在她臉上寫下的文字。她必須找到願意聆聽的聽眾,說完所有故事,才能讓精靈再度回來審判她。於是,一個接著一個,女孩開始對男孩說著奇幻不可思議的故事……
最初開始看第一冊時,覺得敘事方式很特別,表面上是藉由黑眼圈女孩講述故事,但又讓故事中的人物說他的故事,然後牽扯到的故事人物又開始講故事……幾個小故事層層堆疊形成事件原貌。每冊都有它的主軸故事,彼此都有些聯繫,所以建議閱讀時,最好一口氣讀完四冊,比較不會感到混亂或是忘記前面的伏筆。
既然是奇幻故事,就少不了奇獸、神祇、妖精、魔法、幻城等元素。因為是個充滿魔法的世界觀,所以有些角色會隨故事進行而擁有不同身份、種族、外表甚至性別。作者從一開始鋪陳天上的星星誕生緣由、星星墜入人間到融入人間,可以說《黑眼圈》就是藉由星之血——「光」串連的故事。而許多角色也是因為接觸到「光」而轉變成另一種形式出現。鵝會轉世為人、人可以撫育獅鷲獸、牛與樹可以產下後代……角色們外表不受限制,甚至在感情交流上也不受種族限制。
不像一般主流故事,善有善報、惡有惡報,《黑眼圈》透出悲傷、無奈,甚至還有點殘酷與獵奇的韻味。最讓我震撼的就是精髓之城的故事。乍聽之下,以寶石為食顯得多麼奢侈,而在精髓之城中,寶石營養價值只與糖果相當,在商業交易方面還不及人體骨頭所製作的錢幣有價值。作者描寫各種寶石的味道讓人彷彿嘗盡美好的莓果與甜點,但在描寫製作錢幣的過程也著墨到令人覺得隱隱作痛。犧牲代價換取了錢幣、又以錢幣換取自由、換取想要的事物,其實跟現實世界也很相近,不是嗎?另外獵奇的點是故事中多次出現割下性徵或是吃下對方身體的情節。我剛開始覺得稍嫌野蠻,讀到後面反而瞭解是基於信仰、崇拜或存續命脈的理由,倒也不這麼排斥了。
除了特別的神祇設定,這部是我所讀過女(雌)性存在感壓倒性抵過男(雄)性的作品:可以生產並哺育子代的是女性、打破惡習的是女性、拯救城市的是女性、勇於面對自己命運的也是女性。反觀男(雄)性角色多半是個性平庸或展現出負面特質。彷彿可以感受作者藉由許多男性角色故事控訴女性受到的不公:像是只把女性當成榮耀自我的物品、拼命用自己方式愛伴侶、要符合世界對女性的期盼……撇開奇幻要素,跟批踢踢婚姻版上的鬼故事相去不遠呢。具正向特質的男性角色很少,在我印象中就是小王子跟火鳥提燈。前者是無視宮廷規則,與黑眼圈女孩成為朋友;後者則展現寬容的父愛。
總之,這是單獨看各篇章可當成童話,串起來又變成奇幻小說,細細閱讀又能感受對父權世界的疾呼與抵抗的作品。隱隱透出的殘酷讓人在閱讀時分不清到底是虛構還是現實故事呢。